魯迅的雜文創作,几乎是和小說創作同步的。 一九一八年九月≪新靑年≫上刊出魯迅的雜文≪隨感錄二十五≫。 從此便一發不可收,魯迅陸續在報刊上發表各種體式的雜文,進行着文明批評和社會批評;幷且隨着時代的發展,不斷地變化和豐富着雜文的內容和樣式,格外引人注目,在文壇上閃耀着獨特的光彩和鋒芒。 魯迅雜文創作的第一次高峰期,是在一九二五年至一九二六年間,編輯成≪華蓋集續編≫兩个集子,還有部分雜文收輯于≪墳≫、≪集外集≫和≪集外集拾遺≫之中。他通過雜文,激勵靑年,召喚同道,共同奮力打破舊中國這只“漆黑的染缸”,幷“對于根深蒂固的所謂舊文明,施行襲擊,令其動搖,冀于將來有萬一之希望。 魯迅雜文創作的第二個高峰期, 是在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五年間。 這正是民族危亡、 國土淪喪的年月。 日本帝國主義瘋狂侵略, 鯨呑東北后又向華北連續進攻, 平津危急。在文化領域, 國民黨實行反革命文化圍剿, 査禁書刊, 砸毁書店, 囚禁和捕殺革命作家, 企圖扼殺左翼文藝運動。 從一九三三年起, 魯迅的雜文創作, 陡然增多, 有時一天內寫成兩篇, 而且不斷地改換筆名, 冲破檢査官的壓制發表出來。三年間,他連續出版了≪僞自由書≫、≪南腔北調集≫、≪准風月談≫、≪花邊文學≫、≪且介亭雜文≫、≪且介亭雜文二集≫等六本雜文集, 几乎是一年里輯成兩本, 還有一些文章收輯于≪集外集≫、≪集外集拾遺・補編≫中。 魯迅雜文的鋒刃, 直指國民黨的首領, 權貴官僚, 以及開門揖盜的賣國賊與走狗文人。 他不但要面對敵人, 抗擊反動派的文化圍剿, 而且還要防備友軍或自己隊伍中射來的暗箭或子彈, 魯迅身處來自兩方面的攻擊, 于夾縫中奮勇作戰, 盡管如此, 魯迅竝不悲觀頹唐, 魯迅所以會這樣頑强地橫站着作戰, 高擧投槍, 左右開弓, 形成他雜文創作的第二個高峰, 首先, 他掌握了唯物辨證法, 其次他的雜文創作技巧更加圓熟, 論證豊富, 再次, 左翼作家隊伍的擴大, 文學新人的成長, 尤其是一批年靑的雜文作者的出現, 使魯迅哀心惀悅, 增添了戰鬪意氣. 魯迅這期間的雜文, 更加廣汎地觸及世道人心, 連續剖析國民劣根性, 深入揭露和批判封建傳統思想文化, 在民族危機嚴重的年月, 魯迅深感改造國民性的迫切與緊要, 更加注意用筆鋒來剝露國民性的僞裝, 揭示眞相,他善于抓住社會上常見的世態風情、 不爲人們注重的日常瑣事、 婚喪節慶的民俗習慣, 深入挖掘, 批判國民性的醜惡陋和卑劣, 魯迅的雜文視野開闊, 從上流社會到知識階層, 從鄕村集鎭到都會市街, 從農夫村婦到市井平民、 時麾女郞以及流氓閑漢, 把各階層各色人物所共有的, 但具體表現不同的奴性、 貪婪與卑怯, 講面子, 無特操,自私守舊, 媚强凌弱等等劣根性, 揭露無遺, 他的筆鋒伸向歷史和開掘現實, 指出國民劣根性的淵源, 在于悠久的封建專制統治和傳統的思想倫理道德. 魯迅這期間的雜文, 連續創造竝豊富着類型化的人物形象, 其實是深化和具象化了文明批評與社會批評. 他往往敏銳地抓住達官權貴的卑劣無耻的言行、 學者文人的鬼域伎倆的表演, 社會生活中光怪陸離的人事醜態, 略加藝術的提鍊和誇張, 突出强調某一點便神情畢肖, 生動靈活了. 于是, 人們可見魯迅所寫, 有專橫凶殘, 陰險狼毒的黨魁政要; 有崇洋媚外、 屈膝投降的達官貴人; 有吟唱風月, 鼓吹閑適的文人; 有貌似不偏不倚自命淸高超脫的作家; 有倚徙華洋之間的西崽; 有專搞敲詐勒索, 吃白相飯的都市無賴; 有樂于世代承襲甘做奴才的墮民等等, 這些人物屬于各種類型, 不同品性他門, 翉翉如生, 維妙維肖。 在雜文里塑造多種多樣的類型化人物形象, 這完全是魯迅對于雜文的一種嶄新而獨特的藝術創造和藝術貢獻。 魯迅這期間的雜文,在藝術表現上,體式紛繁,千姿百態,技巧嫻熟,靈活善變,絢麗多彩,蔚成大觀。 魯迅在三十年代雜文創作的第二次高峰,固然由于時代的造就,戰斗的需要,然而,魯迅是懷着崇高理想和未來的信念而寫作的,爲着廣大人民群衆的眞正自由解放而寫作的。
1. 序言
2. 創作 時期의 心理狀態
3. 創作 高潮期
4. 結語